禄山宫里养作儿：从卡德罗夫谈中国当如何在车臣战略布局
1/23 据俄罗斯卫星网9月19日报道，在车臣石油化工公司被从俄油转交给车臣共和国之后，车臣领导人卡德罗夫目前正在与中国石油技术服务联盟等公司展开谈判，以寻求协助开发车臣境内的石油资源。在中国人的印象中，车臣是因两场让俄军付出巨大代价的车臣战争而闻名于世。但近年来随着战争硝烟的散去，国际媒体更加关注的则变成了车臣现任领导人卡德罗夫与普京之间的关系变化，特别是卡德罗夫竟还曾将普京称为“爸爸”。那么在这位“大嘴巴”卡德罗夫治下的车臣变得如何，中国投资当地所面临的经济和环境风险又如何。本期《出鞘》带您关注卡德罗夫与车臣。（查看完整内容搜索微信公众号：sinamilnews）
2/23 现任车臣领导人的卡德罗夫其实只能算是小卡德罗夫。他的爸爸老卡德罗夫是名副其实的现代车臣之父，他和普京的交易曾经终结了车臣地区的武装冲突，并借此帮助卡德罗夫家族执掌车臣至今。从2000年开始，老卡德罗夫和普京的交易不仅造就了现在格罗兹尼与莫斯科几乎平起平坐的局面，也促成莫斯科向车臣的迅速重建提供了大笔资金。目前，车臣境内早已经是一片繁荣的景象，在战争中毁坏的公路已被修复，军事检查站也消失了，而且居民晚上也不再担心有武装分子在街头公然交火。得益于莫斯科送来的大量财政补助，车臣居民的生活水平不仅高于高加索北麓的其他联邦下辖共和国，比起山南的前苏联加盟国们也不遑多让。
3/23 车臣能有如今的面貌，与老卡德罗夫和小卡德罗夫两代人的积极经营有关。老卡德罗夫原本是车臣当地的著名宗教领袖，他1951年出生于哈萨克斯坦的卡拉干达，6岁时才跟着父母迁居到如今属于车臣的库尔恰洛耶夫区茨达罗伊村（二战后，斯大林曾以车臣人勾结德国入侵为由，把大批车臣人强行迁往中亚监视居住，直到赫鲁晓夫当政后才允许这些车臣人返回北高加索）。在从苏联宗教学校神学专业毕业后，1989年老卡德罗夫回到车臣成立了一所伊斯兰学校，并于1996年当选为车臣“穆夫提”（即教法解释官，也是车臣最高宗教领袖）。第一次车臣战争爆发后，老卡德罗夫曾跟杜达耶夫等人一样，是坚定的车臣“分裂派”。毕竟在当时俄军军力凋敝，而且叶利钦还被鞑靼斯坦问题搅得头昏脑涨的情况下，车臣独立的确有可能成事。
4/23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这种情况下叶利钦仍是硬着头皮仓促出兵了。在车臣战争开打前，曾有媒体问时任俄罗斯国防部长的格拉乔夫，这场战争会持续多久？格拉乔夫回答称，只需要2个空降团，2个小时解决战斗。结果这场战争却整整打了2年，尽管双方死伤无数，第一次车臣战争的最后，还是没有一方敢于声称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于是在后来的媒体报道中，格拉乔夫纷纷被贴上了“轻敌”的标签。但事实上当时格拉乔夫所谓2个团占领格罗兹尼的说法，只不过是他反对动用装甲力量进行巷战的说辞而已，格拉乔夫实际指的是俄军应当先用2个空降团抢先偷袭格罗兹尼，在消灭市内有限的反装甲力量后，再派大规模装甲部队攻占城市。
5/23 俄罗斯当时并非没有机会派兵空降突袭格罗尼兹。因为在第一次车臣战争开打之前，莫斯科一直在与车臣的杜达耶夫政权做谈判准备。同时，俄罗斯也在暗中接洽杜达耶夫的反对派，比如哈德泽耶夫等亲俄小团体，并给予他们经济上、军事上等各方面的支持，其中就包括近200辆的T-72等坦克。但俄军并没有选择动用空降团直接偷袭格罗尼兹，而是选择鼓动哈德泽耶夫等反杜达耶夫的武装力量，将坦克开进格罗尼兹，试图推翻杜达耶夫在当地的统治。结果自然是哈德泽耶夫等人的坦克有近200辆被击毁在格罗尼兹城外，一场异常惨烈的车臣战争终于也无可避免了。
6/23 这场仗一直打到1996年4月21日，当时杜达耶夫被俄军A-50空中预警机根据无线电波锁定位置，在山区中被远在几十公里外发射的导弹炸死。第一次车臣战争使得参战双方大伤元气，车臣武装大部分被打进了高加索山区进行游击战，俄罗斯也因车臣战争背上了沉重的包袱，于是在俄罗斯要进行总统大选的背景下，双方于1996年8月签署了停战协议。杜达耶夫之后，马斯哈多夫接任车臣领导人的职位，而老卡德罗夫则成了马斯哈多夫坚定的反对派，结果导致马斯哈多夫不仅签署命令取消卡德罗夫的车臣穆夫提职务，还将其作为车臣人民的“头号敌人”给判处死刑。老卡德罗夫这下终于被迫“走上梁山”，加入车臣人的亲俄阵营。
7/23 其实在选中老卡德罗夫之前，克里姆林宫原本在当地拥有一个由亲俄车臣人组成的名义政府。但由于“车臣总统”候选人极其有限，且对战争局势影响不大，俄罗斯最初还是将注意力更多放在了消灭当地武装分子上。等到第二次车臣战争爆发后，普京才把在车臣找到一批高度军事化的“带路党”作为实现当地局势稳定可控的重要手段，但莫斯科最初的人选却是亚马达耶夫兄弟。亚马达耶夫这兄弟五人是车臣军事领袖，他们控制着战略位置十分重要的Gudermes村和部分高加索山区据点。虽然从各个角度来看，亚马达耶夫兄弟都是莫斯科对车臣施加控制的合适人选，但最终普京还是选择了更具宗教权威的老卡德罗夫。
8/23 车臣战争正式结束之后，老卡德罗夫自然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车臣地区的总统，这也让他成为逃匿的车臣武装分子的首要袭击目标。2004年5月，苏联卫国战争胜利日庆祝活动在车臣首府格罗兹尼的狄纳莫体育场内举行时，亲临现场的老卡德罗夫被车臣武装分子提前3个月前就埋在场内的地雷炸伤身亡。老卡德罗夫留给小卡德罗夫一句遗言，“只忠于普京，绝不服从那些曾经在战争中杀害车臣人的俄罗斯官僚们。”很显然，老卡德罗夫和普京签订的秘密条约比他自己更长命，小卡德罗夫彻底继承了他的衣钵，继续和莫斯科保持合作。
9/23 老卡德罗夫死后，当时还是总统警卫局局长的小卡德罗夫沿着他爸爸的足迹继续前进，但一开始小卡德罗夫并没有急着进入车臣权力体系的最核心位置，而是先从副总理一职做起。小卡德罗夫1976年出生于车臣库尔恰洛耶夫区，在其父执政期间曾出任车臣特种部队指挥官，并和驻守当地的俄军部队联合打击车臣反政府武装，这种成长环境培养了他强硬的人格特性。在担任副总理期间，他逐步把握时机、积蓄力量，并最终在达到车臣宪法所规定的30岁年限之后，在2007年获得普京提名为车臣总统。
10/23 小卡德罗夫上台后，迅速将承袭自苏联时代的车臣治理体系进行大规模改革。苏联时代统治边疆的策略是克里姆林宫直接指派地方政府的头号人物，然后派出绝对忠诚的得力干将出任该地区的二号人物。但在老卡遇刺之后，这套曾经行之有效的套路显然已经不灵了。于是小卡德罗夫便仿照普京，在车臣地区建立起和克里姆林宫相似的权力体系，并把自己打造成车臣地区的一个小号普京。他不仅曾经驯养过狮子和老虎作为宠物，还经常喜欢在众人面前展示其操作火箭筒的良好技能，这显然与近几年爱走“亲民路线”和展示“强人印象”的普京不谋而合。
11/23 除了人事之外，来自莫斯科的大笔金钱援助也是车臣实现重建的重要条件。但莫斯科只负责给钱，至于钱到底怎么花出去的，根本毫不关心。莫斯科的钱就像水龙头，车臣政府只要拧开阀门就源源不绝。在如此慷慨的经济援助下，格罗兹尼的各种新建筑像蘑菇一样破土而出。此外，小卡德罗夫还把莫斯科的钱用于了镇压反对派武装上，从大规模逮捕反对派武装分子，到直接把他们的房子炸平应有尽有，小卡德罗夫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虽然目前车臣官方没有公布过投降人数的具体数字，但在2015年初小卡德罗夫曾宣布一共消灭掉有7000名反对派武装分子，而且期间还炸毁了一座藏匿极端分子的清真寺。
12/23 莫斯科对车臣的支持并非是没有条件的，但小卡德罗夫却能巧妙地和莫斯科讨价还价。频繁的讨价还价增加了小卡德罗夫在车臣的威望，但同时也加剧了当地和莫斯科之间的对立情绪。2012年，车臣对俄油以瞒报产量手段漏缴80%税款提出诉讼被莫斯科驳回。2013年，莫斯科又一次驳回了车臣共和国成为车臣石油天然气公司控股股东的请求，这无疑使得小卡德罗夫的声誉受损。之后在经过一系列的斗争之后，莫斯科最终还是为平衡地区关系而做出了让步，在普京于今年9月18日签署将车臣石油化工公司转交给车臣的命令后，小卡德罗夫从普京手中赢得了久违的胜利。
13/23 普京愿意做出让步的原因在于，小卡德罗夫至今仍是车臣实现稳定的重要筹码。小卡德罗夫从政以来的最大政绩，便是证明了自己比所有此前的亲俄派都更能创造稳定。小卡德罗夫不仅在车臣建立了一系列刚性的等级制度，通过高压手段控制住了安全局势，还多番亲自指挥军队和纪律部队（外界人称“卡家军”），强力清剿车臣境内残存的游击队，并且将游击队和同情他们的车臣人之间的联系彻底切断。
14/23 “卡家军”是由卡德罗夫家族直接领导的私人武装，在老卡德罗夫时代就已经存在。卡家军的组织类似部落武装，高级军官均由小卡的亲戚和邻居担任，分布车臣共和国各个地区。在2004年老卡德罗夫遇刺以后，“卡家军”便完成了合法化和正规化。此外“卡家军”的一些单位也被并入车臣的执法部门，其中包括内务部第二公路巡逻团（也被称作油田保卫团）、反恐中心、还有著名的北方营和南方营。“不是每个车臣人都会放羊，但是每个人都会开枪”，其实在承担安全保卫任务之余，“卡家军”更像是一个招安大多数原地下反政府武装的新归宿。
15/23 目前，这批忠于小卡德罗夫的“卡家军”有4万之众，仅负责保卫他及其家族和亲信安全的私人卫队就多达3000人，而其中最厉害的则莫过于小卡德罗夫在2006年一手创建的特种部队“北方营”了。该部由46个独立特战小组组成，听命于俄罗斯内务部（实则为小卡德罗夫直辖），成员总数约700人，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为增强“北方营”战斗力，在车臣东部重镇古杰尔梅斯，小卡德罗夫建立了一所安全部队培训中心，由来自俄军顶尖特种部队阿尔法小组的成员担任教官，该小组前特种兵尼尔·马丁诺夫少校甚至成为卡德罗夫的助手。
16/23 除了作为稳定车臣内部局势以及保护自身安全之外，“卡家军”还充当了小卡德罗夫向普京“表忠心”的重要工具。卡德罗夫在2016年其第二任车臣总统任期即将届满之际，就曾向普京主动请缨派兵进入叙利亚作战。于是在2016年底，以车臣军人组成的“东方”和“西方”特种营，就被派往了叙利亚用于保卫赫迈米姆空军基地。这两支2003年组建的部队，除了一直在车臣境内打击极端分子，其实还参加过2008年与格鲁吉亚的八月冲突，这也是卡德罗夫愿意将其派往叙利亚作战的原因之一——便于与俄军指挥体系协调。
17/23 中国与车臣的关系其实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早，因为早在古代车臣便是中国著名中医药——紫苏的重要来源地。中医通常认为，紫苏叶性味辛、温，入肺、脾经，能够解表散寒、行气宽中，比如《本草纲目》就认为紫苏能“行气宽中，清痰利肺，和血，温中，止痛，定喘。”，而且宋仁宗时也曾被翰林医官院定为“汤饮榜首”。由于车臣等地盛产紫苏，当地人也常常将车臣等外高加索地区人种长寿归因于此。除此之外，紫苏还具有壮阳的功效。比如车臣就有一位90岁的男子，在原配之外又与一位37岁的女子结婚，并生下了5个小孩，其中最小的孩子甚至是在男子96岁时才出生的。
18/23 尽管这可能是笑谈，但在主张一夫一妻制的俄罗斯，车臣却真的是在实行一夫多妻制。小卡德罗夫说，由于连年战争导致车臣女性数量比男性高出9%－18%，因此推行一夫多妻制对车臣人民非常重要。他还说，车臣的男人可以娶外国女人，但车臣女人只能嫁给车臣男人。有了小卡德罗夫“打包票”，其他的车臣人自然有样学样（尽管小卡德罗夫自己仅仅娶了一个）。比如在2015年，就曾有一位47岁的车臣警察总长古奇戈夫强娶了一位17岁少女为妻。
19/23 目前普京和老卡德罗夫之间不成文的秘密协议已经良好的运行了18年，无论是2004年老卡德罗夫遇刺还是2007年小卡德罗夫登基都没能动摇莫斯科和格罗兹尼的关系。但是，这种不稳定的平衡期间并非没有受到挑战。尽管2016年9月小卡德罗夫毫无悬念的以98%的极高支持率赢得车臣总统选举，但普京越来越担心小卡在车臣乃至北高加索的影响力会使自己丧失对车臣的控制。同样，小卡德罗夫对莫斯科想削弱他个人和车臣共和国的特权也有不满。但不管莫斯科和车臣任一方会不会让步，现在的大局依然是普京和小卡德罗夫互相离不开，小卡德罗夫也多次当众宣称“准备好为普京而死”、“愿意为普京堵枪眼”。显然这种特殊关系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而这也为车臣的稳定局面提供了基石。
20/23 车臣的高速经济发展掩盖了当地民众同莫斯科之间的紧张关系，但现在车臣的经济发展减速的苗头已经闪现。此前在莫斯科的慷慨解囊下，车臣的发展超越了几乎所有俄罗斯其他共和国并遥遥领先。格罗兹尼市区大兴土木新建的中心商务区被认为是车臣重建的象征，而现在被批评是画蛇添足和浪费资源，这标志着卡德罗夫对车臣的控制出现裂痕。甚至卡德罗夫依托自己不羁性格打造出的青年偶像形象在车臣年轻人中也不再那么流行了。可见如果车臣不能保持车臣人民的生活水平高于其他俄罗斯地区，小卡德罗夫的领导地位将来必定会遭到挑战，而莫斯科通过小卡德罗夫对车臣的间接控制也会松动。而这也是车臣方面此次积极引进中国资金发展当地经济的重要原因。
21/23 除了中国，车臣寻求外界帮助的对象还包括沙特等中东“土豪”国家。比如在2013年11月，小卡德罗夫就曾对巴林、约旦、沙特和阿联酋进行巡回访问，为车臣寻求海外经济援助。为了“吸引”来自中东的大笔金援，小卡德罗夫选择在车臣推行伊斯兰化，甚至为此兴建了世界最大清真寺之一的车臣之心清真寺（以老卡德罗夫的名字命名）和母亲之心清真寺（以小卡德罗夫母亲的名字命名）。这两座清真寺内外的墙壁均采用了来自土耳其的大理石，寺内的彩绘同样也由来自土耳其的大师完成，据说可在50年内保证拥有最初的颜色。而为了表彰车臣选择了伊斯兰化，沙特不仅建立了专门的基金会负责援助事宜，还从麦加送来圣物——先知穆罕默德的头发和胡子，供奉在了车臣之心和母亲之心这两座气势恢宏的清真寺中。当然，莫斯科对此是相当警惕，甚至还专门就此施压过沙特王室。
22/23 此外俄罗斯政府也已经着手开始“削藩”，加强了对自治共和国的控制。2016年小卡德罗夫宣布将在任期结束后不再参加车臣共和国总统大选，这明显是在敲诈莫斯科。但普京很快就精心策划了一系列行动向小卡德罗夫施压，最终以小卡重返大选而告终。莫斯科对小卡的低头表示满意，不仅豁免了车臣共和国价值2.5亿美元的电力债务，还安排俄罗斯电视台NTV播出了一部关于小卡对俄罗斯做出巨大贡献的电视纪录片。毕竟小卡德罗夫的主要政绩——彻底铲除车臣境内的分裂分子，仍在普京眼中拥有重要地位。但不管车臣和莫斯科的新关系究竟如何，可以肯定的是车臣无法继续在俄罗斯北高加索地区发挥领导作用，最多只是继续充当俄罗斯和中东世界的精神通道罢了。本期《出鞘》就到这里，我们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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