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浩劫真容露：中国如何借鉴以色列坦克神话破灭的教训

1/22 7月1日，以色列国防军发布了其401装甲旅的宣传视频。说起第401装甲旅，我们首先想起的可能便是在2006年的黎以战争中，其被黎巴嫩真主党武装伏击的场景。在那场冲突中，401装甲旅下辖的24辆梅卡瓦4型坦克有11辆被黎巴嫩真主党击中，最终以军付出了8名坦克手和4名步兵的伤亡。有人据此认为坦克在与步兵的对抗中已然开始显得疲软，不过事实究竟如何？6月28日，以色列军方宣布已经完成了对女坦克车长和乘员的实验性培训计划，稍后的7月1日以军方又表示，其已于周日向被占领的戈兰高地派遣坦克，一时间以色列坦克又成为了人们关注的焦点。从历史的行程来看，以色列的坦克发展与中国几乎同步，其所遇到的问题也可以为中国提供一定的借鉴。本期《出鞘》我们不妨从中以两国坦克的发展开始谈起。（查看完整内容搜索微信公众号：sinamilnews）

2/22 以色列坦克的历史甚至要长于这个国家的现代史。早在以色列正式建国以前，巴勒斯坦地区的犹太准军事组织就已经引进过西方制造的坦克了。至1948年5月15日以色列宣布建国、第一次中东战争爆发，但由于伊斯兰联军巨大的数量优势，以色列的这些坦克在开战的最初阶段并没有任何作为。以色列人在开战的前三周呈现出了兵败如山倒的态势。由于美苏等国的斡旋以及亲伊斯兰的英国对美国的妥协，联合国很快出台了双方停火4周的决议。趁此机会，以色列人开始重整旗鼓，号召全球的犹太人回国效力，并集资扩充军备。在数周之间，犹太人迅速扩充出了一支由10个步兵旅和2个装甲旅组成的国防军。不过，此时以军的“装甲旅”还显得有些名不副实，以其第8装甲旅为例，虽然号称“装甲旅”，但实际上该旅仅下辖一个坦克连和一个装甲车连。

3/22 在第一次中东战争时，中国处在解放战争时期。解放军也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坦克部队。解放军的坦克主要来自战场缴获以及日本战败后接收的战利品。另一部分则由在东北的苏军援助或者“遗失”。至今解放军通过与苏联人斗酒赚取苏联缴获日本物资的事迹扔广为流传。此外高克将军还曾在回忆录中写到当时在东北找坦克乃至“抢”坦克的事情。第四野战军的坦克部队作为进攻的“铁矛”参加了多场战役。在锦州战役中，解放军首次使用坦克进行攻城战。而在解放天津时，解放军第一次使用了步坦协同的战术。

4/22 在第一次中东战争之后，战争的阴云并没有在犹太人的头上散去。埃及总统纳赛尔开始支持在巴勒斯坦的穆斯林袭击以色列。而为了防止伊斯兰世界的卷土重来，犹太人也加快了自身的军备建设。1954年11月，以色列国防部办公厅主任佩雷斯应邀访问法国，后者向前者保证可以向其提供一切所需的武器装备。次年，大批法国武器装备被运送至以色列，这就包括AMX-13坦克和法制CN75-50式75毫米坦克炮。以色列人随即将这种有德国血统的坦克炮安装在了美制M4A3和M4A4谢尔曼坦克的地盘上，称为M50坦克。

5/22 1955年12月，M50坦克开始走下生产线并“幸运”地赶上了1956年的第二次中东战争。这些“超级谢尔曼”同AMX-13一起席卷了西奈半岛，埃及军队的T-34坦克在“超级谢尔曼”面前几无招架之力。但在实战中以色列人发现他们之前的担忧变成了现实——不管是AMX-13还是M50都只装备了75毫米火炮，其发射的破甲弹很难对付埃及人新引进的斯大林-3型坦克。为了解决这一问题，犹太人又在不久之后把法国105毫米坦克炮搬上了谢尔曼坦克，这种坦克后来被成为M51。

6/22 实际上M51坦克的发展只是以色列人的权宜之计。此前为了应对斯大林-3型坦克的威胁，以色列曾经在1955年向美国提出引进50辆M47巴顿坦克，但美国人拒绝了。此后在1958年，以色列再次向美国商讨引进100辆M47，但同样无果而终。不过在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为你打开一扇窗。60年代初，西德与以色列签订了一笔军售合同，准备向以色列出口150辆M48A2巴顿坦克。虽然后来在阿拉伯国家的外交压力下西德仅交付了40辆就终止了这笔合同，但美国人也在此时转变了对以军售的立场。以色列人的巴顿坦克从此开始由美国人供货。

7/22 为了对抗装备日益先进的阿拉伯军队，以色列人开始将引进自英国的L7型105毫米坦克炮整合进老式的巴顿坦克中，这些被改装过的巴顿坦克因为达到了M48A3的技术水平全部被称为马加奇-3型，而未改装的版本则被称为马加奇-1和马加奇-2用以对应M48A1和M48A2。国内部分资料认为马加奇-3型是马加奇坦克的开端是不准确的。此后，以色列人又获得了M48A5，并按照自己的命名习惯将其命名为马加奇-5。至此，M48家族在以色列的传奇画上了句号。由于相似的坦克M60A2的恶评如潮，美军自身的M48A4计划也胎死腹中，故与巴顿相对应的马加奇系列也空出了-4这个编号。此外，在1965年，以色列还积极与英国合作准备研制“自己的”酋长坦克，不过后来英国出于外交上的考虑单方面终止了这一计划。

8/22 在1956年第二次中东战争爆发之前的1955年11月，中国刚刚结束了新中国成立以来规模最大的辽东半岛盖州抗登陆演习。到这时，中国已经成立了3个坦克师和多个独立坦克团。在这场演习中，解放军10个坦克团，1000余辆坦克参加了演习。这些坦克主要是苏联援助的t-34/85型中型坦克和斯大林-2型重型坦克。可以说到这时为止，中国坦克的发展还与以色列十分相似，都是直接引进外国的先进装备，而自身并无能力设计、生产自己的坦克。

9/22 改变来自于50年代末。1958年，中国小幅度修改并开始自行生产t-34/85坦克，这种坦克后来被称为58式中型坦克。但在50年代末，老旧的58式坦克显然不能满足中国日益增长的国防需求。1958年底，略早于以色列获得M48巴顿，中国迎来了划时代的新型坦克——t-54。这些仿制自苏联t-545的坦克生产自内蒙古某坦克厂，而这个工厂则是《中苏友好互助条约》签订后，苏联人在1956年帮助中国建设的。虽然1958年下线的这批后来被称为59式的坦克还大量使用了苏联提供的零部件，但无可否认的是中国已经在坦克的国产化上走出了第一步。

10/22 在59坦克之后，1963年中国正式开始了新一代国产坦克的研制。1964年，新型坦克完成设计，1965年第一台样车下线开始试验，1974年新坦克终于设计定型并被命名为69式坦克。以此为基础中国又开始了WZ121（A）坦克和WZ122坦克的研制，1969年从珍宝岛捞来的T-62坦克也为中国坦克的研制提供了一定的借鉴，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与69式坦克差不多同一时期，1971年以色列人开始引进美制M60坦克，其自行改进的装备105毫米L7坦克炮的百夫长/鞭挞坦克、马加奇3/5型坦克也基本完成了换装。中国与以色列几乎同时进入了准二代坦克时代，区别是中国在摸爬滚打中缓慢的自行摸索，而以色列人则更看重旧坦克的改进和使用经验的积累。

11/22 以色列改进/引进的准二代坦克在稍后的第三、四次中东战争（六日战争、赎罪日战争）中发挥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在第三次中东战争的阿布阿基拉战役（西奈半岛方向）中，以色列人由百夫长、超级谢尔曼和AMX-13组成的坦克集群遭遇了埃及人66辆t-34/85坦克和22辆su-100自走炮。以色列人仅付出了8辆坦克的代价便轻易击毁了埃及人的66辆坦克。此外埃及人在阿尔昆提拉与汗尤尼斯-拉法赫前线部署的70余辆斯大林-3型则因为太过笨重、可靠性极差等原因被以军缴获72辆。在约旦河西岸，以色列人的装甲集群则遇到了约旦人的M47、M48和M48A1坦克。在装备了105毫米火炮的以色列百夫长面前，这些采用了老式90毫米炮的约旦坦克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战争中以色列缴获了大批约旦巴顿，以色列人将缴获的M48坦克统统运回国内改装为马加奇-3。而IS-3、M47则惨遭弃置，很显然以色列人已经看不上这些武器了。

12/22 在第四次中东战争初期，以色列人在阿拉伯联军疯狂的攻势下损失惨重，埃及人高喊着六字真言（发音字数）踏过了西奈半岛直逼巴勒斯坦。这里也出现了著名的“埃及全歼以色列190装甲旅”的谣言。不过事后经考证，这个所谓的“装甲旅”实际上只是第600装甲旅的第190坦克营。为了支援情势岌岌可危的以色列，尼克松指示美国空军把“一切能飞的玩意”都动员起来向以色列运送战争物资，这之中就有为数不少的M60坦克、陶式反坦克导弹和小牛空射反坦克导弹。从战争开始时的懵逼状态回过神来的以色列人凭借坦克和美援的导弹在西奈半岛和戈兰高地两个方向粉碎了阿拉伯联军的进攻。在戈兰高地的眼泪山谷，以色列第七装甲旅不到100辆坦克顶住了叙利亚一个步兵师和一个装甲师的疯狂进攻，至战役结束，以色列人共击毁了超过400辆叙军坦克。

13/22 阿拉伯世界为了报复在战争中支持以色列的西方，宣布了对西方国家的石油禁运。英国迫于压力终止了上文提到的以色列酋长计划。以色列人不得不独自开始对新型坦克的研制。70年代初期，以色列人根据自身的实际需求开始了梅卡瓦主战坦克的研制。虽然在国内有部分论调认为梅卡瓦坦克的设计是用于所谓“治安战”的。但其实直到梅卡瓦mk3型坦克的设计目标都还是在“下一场中东战争”中击败阿拉伯国家的坦克。由于70年代整个西方世界的复合装甲发展都不尽人意，以色列人自然也不可能获得多么靠谱的装甲。梅卡瓦直接采用了大角度均质钢装甲作为坦克的主要防护手段。而大角度装甲会极大地压缩车内空间，梅卡瓦坦克不得不做的奇大无比。这又导致了坦克重量的失控。

14/22 在1982年打响的第五次中东战争中，新服役的梅卡瓦坦克见识到了真正的坦克超级强国——苏联的得意之作，T-72主战坦克。叙军的T-72M型坦克在贝鲁特至大马士革高速公路的战斗中完成首秀。这场战斗叙军共投入了36辆T-72M坦克，除了2辆被以色列空军发射的小牛反坦克导弹击毁外，仅有2辆被以色列人从侧面击穿。这2辆被击穿的T-72M又都被叙利亚人拖回予以修复。而以军则至少有3辆梅卡瓦和4辆马加奇-6（M60）被叙军的T-72M击毁。这样的战绩实在对不起后来人们对梅卡瓦的吹捧。

15/22 梅卡瓦坦克在战争中差强人意的表现让以色列人不得不开始考虑对其进行升级。一方面，根据第五次中东战争的经验，以色列人迅速推出了更加适应城市战的版本，梅卡瓦mk2；一方面则在积极的寻求提升坦克的防御力，这就是后来的梅卡瓦mk3。从以军公开的照片上来看，梅卡瓦系列的底盘从一开始就没有太多冗余空间，故梅卡瓦mk3型依旧采用了mk1型的均质钢装甲。但在炮塔防护上，以色列人采用了当时较新的非爆炸式反应装甲作为附加附加装甲。这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梅卡瓦坦克应对破甲弹的能力。不过由于梅卡瓦坦克本身的设计冗余十分有限，梅卡瓦mk3型坦克也仅能在附加模块中插入4层非爆炸反应装甲板。

16/22 这种炮塔装甲结构仅相当于M1基础型（1980年）的装甲，并且这一设计一直延续到了如今的梅卡瓦mk4型。这也就不难理解以色列在历次的武装冲突中，为何损失了如此大数量的坦克和车组成员。回到文首提到的2006年黎以战争。在持续仅34天的战争中，以色列人共有47辆梅卡瓦坦克被黎巴嫩真主党武装的重型反坦克导弹和火箭弹击中，其中的5辆发生殉爆造成全员殉难；黎巴嫩真主党的袭击共造成了约33名以军坦克兵阵亡。在2014年的边境冲突后，美国《防务新闻》与以色列《国土报》均对梅卡瓦的防护性能提出了批评。以军方也传出了梅卡瓦将停产的谣言，但值得庆幸的是以色列人并没有这样做。

17/22 与用80年代防御水平的坦克打21世纪治安战争的以色列不同，中国的坦克发展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坦克的重要性。上文我们说到了中国WZ121（A）和WZ122项目。这三个项目后来分别成为了79式坦克、80式坦克和88式坦克。这三种坦克的成果众所周知，基于69式坦克的基础换装新型火控和子系统分别引进自奥地利（身管）、以色列（防火抑爆系统）的“拼装式”L7坦克炮的79式（WZ121）坦克并没有获得太大的成功。而此后的80式（WZ121A）坦克则成为了中国第一款真正的第二代坦克。

18/22 WZ122的项目则一波三折。在经历了不切实际的WZ122三液（液压悬挂、液力传动、液压操控）方案，和可靠性仍旧不佳的三机方案等一系列子型后，WZ122项目下马。不过其技术成果在稍后的80-1项目中涅槃重生，最终发展成为88系列车族。衍生出了88、88A、88B、96、96A和96B等我军主战坦克。在80式与88式坦克定型后不久的1989年，中国旋即开始了第三代主战坦克WZ123的研究，其成果便是后来的99式主战坦克。99式坦克在设计的过程中，充分参考了流入中国的苏联T-72坦克T-80坦克的设计，这为中国追赶世界先进水平提供了支持。

19/22 事实也正是如此：此前网上曾流传一段我军使用红箭-8型反坦克导弹轰击99式主战坦克的视频。在视频中，接受测试的99式坦克承受住了红箭-8导弹的攻击。这意味着这些“老99”的正面装甲在防化学能战斗部上已经领先于其后出现的梅卡瓦4型坦克。2014年，以“老99”为蓝本的“三代大改”坦克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中，这就是我们现在称为99A型的主战坦克。其总设计师毛明在北京某高校的讲座中曾“钦定”99A坦克正面装甲防穿甲弹能力不低于7xx毫米均质装甲、防破甲能力不低于1xxx毫米，能免疫我军所有现役反坦克导弹的攻击。这意味着，只要战术得当，99A坦克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像梅卡瓦mk4那样无谓的伤亡。

20/22 正如以色列《国土报》所言，2014年之后以色列国防部对梅卡瓦、乃至坦克本身的非议达到了顶峰。其实，“坦克无用论”自坦克诞生的那一天起就没有消停过。一战时期的野战火炮可以轻易摧毁缓慢而脆弱的早期坦克，但是坦克却在质疑声中隆隆碾过了法国前线泥泞的堑壕；二战时期反坦克炮、反坦克火箭乃至反坦克枪、反坦克手雷都可以轻易击毁坦克，但是坦克在二战的成功完全不需要我们去赘述；时至今日，即使反坦克手段的发展一日千里，但中、美、俄、德、法几个坦克大国还都在不遗余力的推出、改进新的坦克。日、韩乃至土耳其等国家也在奋力跟进。这至少说明坦克在现在乃至未来的战场环境中依旧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21/22 实际上即使反观以色列这个不怎么成功的案例，我们也能得到相似的结论：在1973年的第四次中东战争中，以色列坦克被反坦克导弹命中后阵亡的坦克手数量平均为2人，在1982年的第五次中东战争中这个数字下降到了1.5，而在2006年的黎以战争中这个数字更是下降到了1人——以军坦克不仅没有越来越“没用”，反而能够为成员提供越来越好的保护。以军损失的坦克也多是由于指挥失误和复杂地形在侧面被击毁的。此外，以色列人从来没有因为坦克的损失而“输掉”一场从冲突。这更加雄辩的证明了坦克对以军的作用。正如巴西队10:1国足并不能成为巴西队“菜”的论据一样，以军坦克被黎巴嫩真主党武装击毁也并不能成为“坦克无用”的论据。那么本期《出鞘》就到这里，我们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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