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壶浊酒话干戈：闲谈海峡两岸金门对峙往事

1/27 1月26日，台军在金门的两栖侦察营海龙蛙人部队，操演十余年未公开曝光的渗透敌人滩岸、摸哨袭杀哨兵与爆破敌区军事目标的攻势战术课目。时逢岛内“大选”之后的敏感时段，不禁勾起了大家对海峡两岸在金门对峙往事的回忆，本期出鞘，我们就一起回顾下那段历史。

2/27 金门县为福建省沿海岛屿县，主要由小金门（烈屿）和大金门两座岛屿组成，面积151.6平方千米，2015年人口13.1万人，现由台湾省实际控制，金门东面是台湾海峡，与台湾岛相距210千米，西面是厦门湾，与中国大陆相距4.3千米。如果不是当年那场著名的战役，它几乎将注定默默无闻下去。

3/27 1949年7月上旬，解放军第三野战军第十兵团在司令员叶飞的指挥下挥师入闽。10月15日，解放军发动厦门战役，17日国民党军弃守厦门，解放军兵锋直指金门。然而由于渡江以后便势如破竹，一种骄傲心态充斥登陆部队及指挥员之中，未注意渡海作战种种隐忧，如搭载船只不足。

4/27 10月24日晚，解放军渡海进攻金门，但由于低估敌人数量，上岸后建制混乱且遭敌装甲部队重创，不熟悉潮汐使原定返回的船只搁浅被敌舰艇悉数破坏，后续部队望洋兴叹。登岛解放军在岛上激战三昼夜，毙伤国民党军9000余人后，9086人（含民夫350人）大部壮烈牺牲，一部被俘。

5/27 其实，在金门战役前的大、小嶝岛作战中，已发现被俘国军中有后来对战局起重要影响的胡琏部第十八军主力第十一师的俘虏，但因怀疑供词不可靠未采信。而三野高层粟裕也曾提出对金门“三不打”指示：没有一次运载六个团的船只不打；敌增援不打；山东沿海六千名有经验的船工不到不打。

6/27 然而在当时，这些都未引起参战解放军指挥员的重视。对退守台湾的蒋介石集团来讲，金门一战的胜利（台称古宁头大捷），提振了自大陆溃逃后的士气。而对解放军而言，这次失利的教训为后来四野解放海南岛提供了经验，而大陆东南沿海岛屿也被吸取经验的第三野战军逐步夺取。

7/27 此后海峡两岸在金门形成静态对峙，直至1950年代的炮击金门作战。提起炮击金门多数人会先想到1958年的战事，其实炮击金门的历史最早可上溯到1954年，1954年8月22日，为了揭露美国政府和台湾国民党当局策划签订“共同防御条约”的阴谋，中央军委命令福建前线部队炮击金门予以警告。

8/27 在政治方面，1954年11月，当时的福建省人大正式任命梁新民任金门县长。梁新民精心物色挑选了一批政治坚定、能力强的县政府干部；另一方面，他亲自筹建了金门县120人公安队，准备一旦金门解放，便率队接管金门。不过造化弄人，梁新民直至2003年去世，也未能如愿上任。

9/27 事实上早在朝鲜战争结束后，大陆即着手在东南沿海修建鹰厦铁路，浙闽、赣闽、粤闽战备公路，及福州、龙田、漳州、晋江、惠安、连城机场，1955年－1956年，铁路、公路及六大机场相继完成。1956年解放军仿制苏联米格17的歼-5亦试飞成功。金门地区的力量天平逐渐向大陆方向倾斜。

10/27 而同一时期的金门，因守军多数是大陆籍，多有不堪思乡出逃和自杀者。据老兵周苗海回忆，在1950年底，甚至有过一个连100多人集体自杀的事件发生。1951年，国军高层发现问题的严重性，为开始为驻岛官兵发放“娱乐券”，这种券除了可以用来正常消费外，还可以用于光顾“特约茶室”。

11/27 特约茶室又称军中乐园，即台军开设的军中妓院。除麻痹守岛国军官兵外，也有维持性别比例严重失衡的金门的社会治安的目的，在台军中代号831。金门的831从1951年起设立，直到1990年才废止，在大金门的金城、山外、成功、小泾、庵前、沙美，以及小金门和大胆岛等处均有分布。

12/27 麻痹神经，无外酒色二字，“色”已有，酒也自然会有。1950年，由南洋返回金门居住的商人叶华成聘请退伍军人担任技术指导，并自大陆获得酒曲酿造高粱酒，并凭私人交情，将自酿的高粱酒寄卖于国军19军福利社中。19军军长又以此酒馈赠金防部司令官胡琏，被大加推崇赞赏。

13/27 然而胡琏如此赞赏金门高粱酒还有更深的用意。当时金门岛小人多，食物燃料匮乏，每月还要从台湾买酒十万瓶以上，胡琏以高粱酿酒，既可以卖酒的赢利换得足够的大米，有得到了高粱杆做燃料，同时也减少了回台购酒的巨额消费。时人谓之为：饮高粱酒，吃大米饭，燃高粱秆，一举三得。

14/27 不过，波谲云诡的国际大势容不得岛上的国军醉生梦死，1955年1月，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了一江山岛，1955年1月，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一江山岛，美国迅速通过了武力协防台湾有关地区的《福摩萨决议案》，为了取得美国的“协防”，蒋介石放弃了除金门马祖诸岛外的多数东南沿海岛屿。

15/27 与此同时，美国政府还放出要对中国大陆使用战术核武器的消息，准备动用驻扎关岛的B-36轰炸机实施。此外美国开始说服蒋介石自动撤出金门和马祖，固守台湾，但蒋介石连减少驻军都拒绝，更不用说拱手相让了。国共在金门的对峙，至此开始染上冷战时期东西方两大阵营对峙的色彩。

16/27 1958年7月中旬，伊拉克人民推翻伊拉克王室，建立伊拉克共和国，并退出巴格达公约，美、英立即派兵进驻黎巴嫩与约旦，中东形势紧张。毛泽东在中央会议上说：美国在中东烧了一把火，我们也在远东烧一把火，看他怎么办。从这一刻起，金门对峙开始彻底变成政治仗、外交仗和宣传仗。

17/27 1958年8月23日，中国人民解放军以猛烈炮火轰击大小金门等岛屿。当时美国务卿杜勒判断，对金门的军事行动“很可能是毛泽东与赫鲁晓夫7月末在北京会晤时达成的共识”。然而，赫鲁晓夫访华期间，毛泽东根本就没有提到台湾问题。面对毛泽东的“突然袭击”，莫斯科方面十分恼火。

18/27 由于美国空军在1958年7月忙于应付黎巴嫩危机，开战后，帮助蒋介石协防的美军即遭遇战备不足的局面，于是命令关岛的5架B-47轰炸机处于警戒状态，为核攻击厦门做准备。一旦冲突升级，5 架轰炸机将使用1 -1.5万吨当量的战术原子弹（当量与广岛原子弹相近），对厦门进行空袭。

19/27 当时金门的战况异常激烈，在炮击中金门除防卫部三名副司令丧命外，金防部司令胡琏、参谋长刘明奎和“国防部长”俞大维也被弹片擦伤。随后，解放军持续进行炮击，并出动鱼雷快艇拦击由台湾向金门方向运输的运输舰，当场击沉1艘，重创1艘，使岛上守军处于被封锁的状态。

20/27 9月3日起，美国海军开始为国民党海军提供武装护航，但不进入美国认定的三海里“领海”。紧接着，9月4日，大陆宣布中国领海为12海里。在外交上，中美两国开始了政治博弈。18日，美军和国民党军开始合作运送八寸炮（203毫米口径）前往金门，至27日金门国军共有12门八寸重炮。

21/27 对于国军八寸炮的战果，国共双方有不同的看法。台湾方面认为，12门八寸炮到位后，大陆方面在炮战上转为劣势，无法再以炮战封锁金门或削弱其防守。而大陆方面9月26日之后的战损统计却未见有大幅增加，对八寸炮的提及远少于同时出现的“屠牛士”地地导弹和“响尾蛇”空空导弹。

22/27 1958年时中苏尚属盟友，9月7日，赫鲁晓夫致函艾森豪威尔：美国在核垄断早已被打破的情况下，仍企图用核武器威胁其他国家，这是完全没有希望的事。因此，艾森豪威尔如果想用核武器干涉金门，就不得不考虑苏联的态度。美国的这次干涉最终在10月与历时64天的金门炮战一同结束。

23/27 1958年的金门炮战后，1959年美军又将10门240毫米炮从琉球运抵金门，据传当时宋美龄还欲说服美国对台出售核炮弹，用以在金门发生冲突时对解放军进行压制，遭美方拒绝。这也侧面证实金门炮战中八寸炮的战果可能真没有台军说的那么辉煌，不然常规弹能解决的事情，要核炮弹做什么？

24/27 炮战还给金门也带去了另一种持续至今的特产：菜刀。1958年的金门炮战，大陆共向金门发射了47万发炮弹。这些炮弹弹片由于钢材质地极佳，被当地民众捡拾锻烧后做成菜刀、农具等效果很好，锋利又耐用。据金门制作菜刀的吴增栋先生回忆，这些炮弹碎片一直做了二三十年才用完。

25/27 不过，自1958年金门炮战后期，大陆方面便宣布“逢双日”不打炮，让金门等岛屿“得到充分供应”，“以利你们长期固守，一致对外”。自此以后，大陆方面对金门则仅有小规模之射击，且多为宣传弹。吴增栋先生回忆，1枚152毫米口径的宣传弹整颗打过来，其钢材可以做60把菜刀。

26/27 当然，宣传不止炮弹，两岸在金门还曾开展广播战，以高音喇叭互相喊话。此外，金夏间互相进行空飘、海漂物资和宣传品。1979年，徐向前元帅代表大陆宣布停止对金门等岛屿的炮击。1985年厦门对金门广播率先停播。随后金门解除战地政务，回归地方自治后，各播音站也宣告停播。

27/27 如今，金门高粱和金门菜刀已成当地特产，军中乐园的故事也被两岸艺人搬上了银幕，巧的是片中两位男主角的角色设定，均为日前在金门举行演习的海龙蛙人部队的成员。小小的金门岛上，有的人酒醒，做着化剑为犁的事情，有的人醉着，做着以武拒统的迷梦。本期出鞘就到这，我们下周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