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养老院的年轻人

1/18 房租，是漂泊在外年轻人的“生活之重”；孤独，则是留守空巢老人的“心中之空”。杭州一家养老院给年轻人和老年人的困境找到了一条解决之道，他们找来了一群年轻人住在这里，每月只需交纳300元管理费，与此同时，他们每月要花20小时以上陪伴老人。摄影：林宏贤

2/18 秋晨朦胧的雾气中，养老院的一天从六点半开启，二十多位七、八十岁的老人在园区打起太极、做早操。该养老院位于杭州滨江高新技术开发区，依山傍水，风景旖旎，周边的一室一厅的房租大概在1500元左右。

3/18 杨云海今年29岁，老家安徽宿州，2018年7月作为第二批志愿者入住养老院。迄今，养老院共招募了两批志愿者，报名接近一百人，第一批招了8个，第二批14个，每期志愿者的服务时间为半年。

4/18 早晨七点，杨云海就已经起床晨练了。杨云海大学时在黑龙江读国画专业，五年前，大学毕业的他来到杭州，一开始在培训机构当老师，后来跟一个朋友合办了书画培训机构。杨云海起初住在滨江区租房住，月租1400元。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网上看到养老院的招募信息，他觉得教老年人书画能增加自己的教学经验，又能节省房租，于是就报了名。

5/18 “招募志愿最看重的是年轻人的志愿服务热情，其次才看是否有合适的特长技能，另外会优先筛选单身，且没有买房的年轻人。”养老院社工部主任王恺表示，杨云海除了会书画，温和的性格才是关键。顺利通过面试后，杨云海搬进了养老院的宿舍，宿舍一人一间，带独立卫生间和阳台，有20多平米。

6/18 杨云海每周给老人们上一次书法课，每次1个半小时，其他时间陪老人聊聊天、练练字。起初，杨云海心想老年人肯定比小朋友要好教些，结果发现大部分的学员都是零基础，有的视力不好得拿放大镜看，有的听力不太好要反复讲两三遍，有的更是提起笔手就抖。杨云海很有耐心，像在少儿培训班那样，从最基础的一横一竖、一撇一捺教起。

7/18 在养老院的工作人员眼里，杨云海就是网络流行语中的“佛系青年”，晚上10点前入睡，早晨7点前起床，跟老人们作息一致。杨云海和老人们很合得来，早上他会和老人们一起吃早餐。一位奶奶听闻杨云海感冒了，走过来给他把脉，并告诫他要好好吃药。

8/18 除了每月固定的20小时志愿时间，杨云海的日常生活和普通年轻人没什么不同。早八点，杨云海在养老院门口等公交，去往20分钟车程外的培训机构上课。在公交站遇到一位准备外出的老爷爷，俩人攀谈起来。在他眼里，每个老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从他们身上能学到不少东西。

9/18 杨云海从培训机构下班回到养老院，在小卖部买方便面作为晚餐。老人们吃饭时间较早，过了晚上6点，基本已经吃完饭，饭堂也没饭了。“在这里生活，除了晚饭饭点对不上，其他都很好。”

10/18 回到房间，杨云海匆匆洗完脚后就上床休息。他对年轻人的社交娱乐不感兴趣，晚上就在房间里听听电台。他认为当下年轻人或者说整个环境都太浮躁，那不是他想要的。他喜欢安静的环境，和老年人相处让他感到安详，而且老人们更懂得生命的意义。有一句话杨云海至今记忆深刻，那是他的学生池奶奶上课时跟他说的，“大海老师，我时间不多了，要多学点。”

11/18 单婷婷今年27岁，在杭州从事硬件开发工作。从网上得知养老志愿项目后，抱着好奇的心理报了名。她还记得面试那天刚好下着大雨，她请了假，骑着电动车穿着雨衣，从公司一路过来衣服都湿透了。也许是这份诚意打动了院方，一周后，她顺利入选志愿者，“感觉自己像中了彩票一般。”

12/18 除了杨云海的书法课之外，起初其他志愿者做的大多是陪陪老人，聊聊天，这让婷婷时常感到心虚。杭州拿到了2022年19届亚运会的举办权，有老人就向志愿者们提议学英语，以便和届时到访的外国人交流。因此，单婷婷开起了老年人英语班。

13/18 单婷婷每周给老人们上1小时课，授课内容是日常口语对话，老人们都是零基础，她就从字母到单词，再到短句，一遍遍带着老人家练习。为了让老人们课后自习，单婷婷会把英语对话录在手机，发到班级微信群里。不过这也带来了麻烦，很多老人不太会使手机，她就耐心教老人们怎么打开手机、打开微信、发送语音。

14/18 “我们的陪伴再怎么样也肯定比不上老人家的儿女。”单婷婷坦言。曾有一位80多岁的奶奶告诉她，自己是主动要求住进养老院，并让女儿少来探望，为的是让独生女儿减轻负担，这对单婷婷触动很大，思考了很多，“等我老了，想做个可爱的老太太。”

15/18 生于96年的蔡静茹是团队中的小妹妹。因为想从公司宿舍搬出来，在网上看到了招募信息，怀着试一试的心态，就报了名。蔡静茹对养老院并不陌生，她从小由奶奶带大，经常被奶奶带着去养老院探望姑祖母。“老人们的圈子并没有那么难以融入。”下班回到这里，蔡静茹会把在工作中开心或难过的事情和老人们分享，老人们很愿意听，她自己也舒缓了心情。

16/18 晚上，蔡静茹陪施奶奶练完书法后准备回宿舍，临走前施奶奶夸她衣服好看，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养老院其实卧虎藏龙，不少老人是知识分子或退休干部。”蔡静茹从老人身上学到了很多，“我不太成熟，做事情比较急。和老人们相处久了，才逐渐体会到长大意味着什么。”

17/18 对大多数老年人来说，志愿者的到来让他们很开心。“有年轻人住进来，可以看看年轻人怎么生活；病了有人买药吃，还陪我们聊天，教我们用电子产品，给我们们上课。”施奶奶称，自己和杨云海甚至成了“忘年交”，而大多数老人也把志愿者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

18/18 傍晚，养老院华灯初上。“其实对老年人来说，生活中最难解决的问题是老去的孤独感。”养老院的谈心员徐文美说。对于老年人来说，年轻人的陪伴无疑会减少这种孤独，而对于年轻人而言，他们也将从和老人的朝夕相处中，学到生命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