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图片

妻儿们走后的223天

1/23 2017年6月22日凌晨5点左右,杭州蓝色钱江小区2幢1单元1802室发生纵火案,导致一位母亲和三个未成年孩子离世,一家五口只剩下男主人——林生斌。2018年2月1日,这件轰动一时的“杭州保姆纵火案”几经波折将再次开庭审理。从悲剧发生,到案件开审前的223天,对林生斌而言,每天都度日如年。三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林生斌一家人,后来也见证了林生斌那些难熬的日日夜夜。摄影:Stamlee

2/23 当媒体上刊发出纵火案四位逝者的照片时,我猛然想起两年前,即2015年4月14日,在一个儿童的户外培训班门口,我曾正好偶遇过这一家人。那天,林生斌的妻子朱小贞正好接两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孩子放学。

3/23 这是一对让我记忆深刻的兄妹。大儿子林柽一是一名小小的绅士。那天在培训班外,远远地就能听到他弹的钢琴声,虽然还不熟练,但可以听得明明白白,那是经典钢琴曲目《秋日的私语》。

4/23 林柽一主动自我介绍后,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大眼睛的小女孩说,“那是我妹妹,她叫阳阳……”叫阳阳的女生被哥哥点名后,羞涩地笑着躲到大树后面。她大名是林臻娅,那双大眼睛,过目就不会再忘记。

5/23 2017年6月22日,原本应该是林生斌平凡人生中的普通一天,现在已经成为他此生最大的噩梦。这是朱小贞和三个孩子离世前,最后滞留的房间。墙已经被熏黑,墙上的钟已变形停止转动,指针停留的位置指向六点三十分。

6/23 两个男孩林柽一和林青潼生前的房间。一场大火,带走了四条生命和家中原本所有的影像记忆。我把给他们兄妹生前所拍摄的照片,交到了林生斌手中。林生斌呆呆地看了很久,手一直在发抖。

7/23 林生斌的大哥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里,因为案件尚未查明,所以房间的一切都保持不变。火灾发生后,林生斌曾多次重回现场,每次进入,他都会全身发抖,情绪失控。家人已经不敢让他再次进入。

8/23 后来,我和林生斌成了朋友,常常会去看看他。每周,林生斌都会给妻儿上坟,这次我陪他一起去了陵园。成为朋友这么久,我从来没见过他笑,哪怕是嘴角微微上扬都没有。

9/23 自从出事后,每天都有媒体来找林生斌。我能感受到,他每讲一次就仿佛是在给初愈的伤疤拆线一次,微微渗血。可林生斌说,他能理解媒体,再说正因为媒体的关注,才有了微博上那么多网友的关心,这些关心也在帮他支撑内心。

10/23 网友从微博和朋友圈收集了林生斌妻儿们的照片,寄给他,“每天都会翻,每天就记下了,我们分开又多了一天。”自从出事后,林生斌完全没法进入工作状态,很长时间没去公司了。“太难熬了!”林生斌说。

11/23 林生斌的老家在福建,那儿很少下雪,杭州下雪了,林生斌站在窗前自言自语,“小贞和我都喜欢下雪。那年,我们第一次打电话约见面,就是因为下雪。后来,有了孩子以后,每次下雪,我们大家都很期待。希望小贞多带孩子们回来,回到我的梦中。”

12/23 出事后,林生斌常常处于一种精神愰惚的状态。他去江西散心时,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滑入山间的一条溪沟中,腿部骨折。这让家人们就更担心了。

13/23 朋友们介绍林生斌去一座庙宇中,让他去和师傅聊聊天,也许对他有帮助。林生斌和师傅交谈了三个小时,哭了。师傅说,这是好事,情绪的释放很重要。这也是我认识他之后,第一次见到他流泪。

14/23 林生斌开始学着把对妻儿们的爱转移,比如做善事帮助更多人。林生斌去的寺庙离杭州约一个多小时车程,条件很差,连自来水都没通。林生斌花了两个多月时间,终于帮庙里打了一口井,师傅们再也不用去山下挑水喝了。

15/23 2017年8月2日,林生斌正式皈依佛门。他每周都会去庙宇里,为妻儿们念上一段经文。一来,他希望妻儿们在天堂里安好;二来,他说,自己的心里会好受些。

16/23 师傅觉得林生斌这样的状态还是不行,“孩子,出去走走吧!别在我这儿闷着……”林生斌想带着妻儿们去做一次朝圣之旅,为他们祈福。出发那天,林生斌又去了一次妻儿的墓地,边敲钟,边默默地念叨着。

17/23 2018年1月,林生斌去了色达的佛学院。色达佛学院坐落在四川甘孜州,海拔4000多米,是世界上最大的藏传佛学院。

18/23 在去往色达的路上,林生斌见到一只牧民家的猫,“太像了,太像了。”原来在发生火灾的家中,还养着一只猫的。那场大火带走的其实不仅有四个生命,还有一只猫。林生斌说,这猫很像他们家的那只。他觉得冥冥之中,妻儿们和那只猫,一直都在陪伴着自己。

19/23 一上高原,原本身体状态就不太好的林生斌马上有了高原反应。他一边吸氧一边要坚持为妻儿们祈福。

20/23 在色达佛学院的转经轮旁,林生斌走了一圈又一圈。他一直在念叨着什么,给他的妻儿们。结束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林生斌笑了。

21/23 在佛龛前,林生斌跪了很久。他说,他有太多想和妻儿说的话了。林生斌写了一段文字给妻儿们:“柽一、阳阳、瞳瞳,今天爸爸来到了色达。这里是一个海拔很高、4000多米的佛学院。这次爸爸过来,特意带着你们的照片,来这里为你们祈福。”

22/23 “小贞,你听到了吗?我今天在色达,以前也和你说过的。我们都向往很久的。这次,你们没来,但我带着你们的照片来了,我带你们来看一看。……虽然这辈子,缘份很浅,但是,下辈子,来世,我们还是夫妻。孩子们继续回来,我们还是一家人。”林生斌站在佛学院外,拿着一家人的照片默默祈福。

23/23 佛学院的围墙外,僧人们正在烧垃圾,林生斌看着那场景发呆,“火,大火,这总会让我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林生斌说,“但我对我的孩子们和妻子承诺过,爸爸会好好地活下去。我还要为他们去讨一个不得不讨的公道,这是一条漫长的路。”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