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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春天

1/18 清晨,几个骑自行车的年轻人来到伊春河边,他们身后是几个包裹严实的小贩,推着倒骑驴的小三轮踏冰而过。这个位于黑龙江省北部的神经末梢地区,它的春天来得迟缓并且短暂。又或许是,少有人打扰,这里的春天也更显寂静。

2/18 车辆行驶在兴安岭狭小的雪道上,依稀可以想象当年成群的伐木工人忙碌的身影,甚至仿佛可以听见那隆隆作响的伐木声。这块土地上曾横亘着数千里的原始森林,60年来,伊春共为国家提供优质木材2.4亿立方米,这些原木连接起来可以从地球到月球绕六圈半。

3/18 曾经用于在山林深处拉木材的机械吊车已停工多年,上面锈迹斑斑。当年诗人郭小川曾写过:一声号令下,万树来归队,冰雪滑道上,木材如流水,贮木场上,枕木似山堆……然而,同东北无数个曾经繁荣的城市一样,计划经济无休止的资源开采,导致林业资源枯竭,当地经济危困,民生艰难。

4/18 这里是伊春市嘉荫县乌拉嘎镇开大会的地方,彼时有很多知青在此下乡,现在房间里堆满了饲料。在林业资源丰富的年代,有人在附近的乌拉嘎金矿挖金,更多的当地人则成为林业工人。

5/18 曾经热热闹闹的乌拉嘎金矿矿区,如今晚上只能见到些许灯光,临近的生活区更是黑漆漆的。随着林业资源匮乏局面的加剧,当地很多林业工人转而到了矿上做工。上世纪90年代中期,金矿上有很多工人。然而2000年以后,金矿效益逐渐下降,大批工人选择离开。

6/18 整个林区已经很少能见到人,见到的要么是护林员,要么是森林消防员。因木而聚,也因木而散。从减少木材砍伐,到彻底禁伐,就是最近这5年来的事。与之相伴的是伊春人口的迅速流失,更多的伊春人选择外出打工。

7/18 王林河是小东沟检查站的护林员,他曾经是林区伐木工人。在伊春全面停止了商业性采伐后,成为村一级的护林员。自从停伐后,林场里就留不住年轻人,远的,去了广东、海南工作;近的,也在哈尔滨一带谋生。现在林场里,最年轻的也就是46岁的王林河自己了。

8/18 每到春、秋重点防火季节时,他就去值班,每月有几百元的补贴。他说:“以前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越砍越穷、越穷越砍。80年代末期,那三、四人才抱拢的大树,都是开着拖车从山推下来的,堆得比对面的那防火塔还高,可你看看,这日子还是过成这个样子。”

9/18 不需要值班的日子,王林河和村里其他留守老人一起以种黑木耳为主要收入,这是他的妻子在他们的暖棚里。王林河有个女儿,1990年出生在林场,去年嫁到厦门去了。“停伐”,在黑龙江森工系统72万干部职工心中曾经是个沉重的词汇,它意味着告别长久以来依靠砍树伐木的生存方式。

10/18 听女儿说要开网店帮自己销售木耳,王林河很在意。他钻出暖棚后,点了支烟,十分认真地“谋划”起,如何把对面那间老房扩建成另一间育苗间。停伐后的林场,剩下最多的就是空置的老房子,一间间用木头搭起来小板房,外面包裹上一层塑料膜,就是一间暖房。

11/18 比起能培育黑木耳的暖房,更多的空房子无人问津。林场里,这种破旧的老房子多得是,人去屋空,标价几百块就可以转让。桔源林场的这间房子开价400块钱。

12/18 随着越来越多的留守人家培育黑木耳,伊春下面的林场里也随之诞生了不少生产碎木屑的工厂。碎木屑是培育黑木耳必不可少的材料。当地人将那些没用的木材都加工成了碎木屑出售。

13/18 这是王林河最羡慕的刘村长家的梅花鹿养殖基地。“这窝小鹿是我从山里挖药材时捡来的,都7年了,现在都长成这么一大群啦!你看你看……”刘村长乐滋滋地说。刘村长的爱人是鄂伦春族,擅长养梅花鹿,梅花鹿的鹿茸是名贵药材。

14/18 鄂伦春族人曾经生活在伊春的深山里,以狩猎为生。如今在兴安岭的深山里,还能看到鄂伦春猎户用于祈愿的老树,上面挂着象征平安吉祥的红布条,仿佛在保佑着伊春这方水土永远生机勃勃。

15/18 林场里有外出打工的年轻人,也有少数从外面回来的。高峰林场的周海浪,18岁离开林场外出经商。2015年得知家乡招商引资发展旅游,他便回来投资了当地一个风景区。虽然盈利远未达到预期,但周海浪看好它的前景。如今,整个伊春都在发展旅游业。

16/18 在小兴安岭林区,随着林区“停伐”,动植物生态都在恢复。东北林蛙是一种保护动物,沿路有武警在关卡严查,不允许走私。

17/18 林间又下雪了,王林河在取水的小河边,发现一窜十分清晰的狐狸脚印。他兴奋地叫我们一道进山去追狐狸。我说:“别去了!你也别去了!没有人打扰的林子,多好啊,让它多一会儿寂静吧。”王林河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大笑起来“对!对!”。但愿,王林河是真的明白了。

18/18 伊春在所有资源枯竭城市里是最有希望的。在伊春,没有盗伐的案例;也找不到一个可供交易的活立木交易市场。从呼兰河到伊春河大约300多公里,我希望呼兰河的暖流可以来得慢些,再慢些,这样伊春河可以一直冰封,直到度过这个没人打扰的寂静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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